一觉醒来,天色大亮,船已开了许久,只听得隔舱里,一老一少纷争起来。那少女道:“俗言说,船里不漏针,漏针船里人。昨天下午,我还用着呢,怎么睡了一宿,就不见了!”那老妇人道:“姑娘你别急,慢慢地找,也许就找着了。你先静静地想一想,放在哪个地方丢的?”少女道:“昨天下午,我是掖在肋下的,要不然我怎么掏出来就用了?后来我躺着看书,仿佛随手一塞,就塞在这隔扇窟窿里,又记不起来了。这样大的一条手绢,又不是一根针,怎么丢了,就会找不着?你瞧怪不怪?”秦学诗听到这里,不由得一阵一阵面红耳赤起来,心里也是跟着扑通扑通乱跳。所幸后面舱里纷乱了一阵子,随后就停止了,不曾再提到这件事。秦学诗迟了一会儿,因为大家都已起来,只有自己躺着,未免太不像样,于是也站起来穿衣服。只在这一站之间,胸里一阵热气向上一喷,在这热气里面,另外还夹着阵微微的香气。这香从何而来?当然是那方绸手帕上出来的。既然是自己闻到了,别人更可以闻到了。若是让叔叔闻到了,一追问起来,怎样对答?要想把这手帕拿开吧,大家都在一个舱里,又是肩背相靠,哪里有掩藏的地方。只得硬着头皮,将衣穿起,暗中把手帕牵扯到腹部上面藏着。偷眼看看舱里的人,大家都谈笑如常一般,料着不会有人知道他的事情,也就处之坦然。到了吃早饭的时候,大家闲谈,韩广达低着声音道:“奇怪,刚才后舱里说是丢了东西了,你们听见没有?她们丢了什么东西?”柴竞道:“我也听见了,仿佛是丢了一条手绢。但是这后舱里,除了船伙送茶送饭而外,并没有什么人到那里,何以会在晚上丢了一条绸帕?”秦学诗听了这话,面子上还是行所无事,实在就像芒刺在背,只是把两只眼睛注视到饭碗里,所有在座人的脸色,全不敢用眼睛去看。早饭以后心里默想着,这条手帕若放在身上,总是一条迷魂帕,不如悄悄地抛到江里去,就算了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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