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饭后玛雅妈妈和玛雅领卡夫卡上楼,“你就睡这儿。”然后玛雅妈妈下楼去给他捧被褥。最后老阿姨也捧着一床被褥,她们一共捧来了四床被褥,把楼上的小床铺得厚厚实实,看着就暖和。随后玛雅妈妈和老阿姨下楼,玛雅突然说:“我也先下去一下,我等会儿来。”
她们都下去之后,卡夫卡用力往床上一躺,被弹得直晃的同时,他发出舒服的叹息。他双手枕在脑后,转着眼珠看屋顶上的木梁,又看有窗的北墙,墙上挂着七八幅大大小小的画,他立即扫视那些画幅,没有看到自己送给玛雅的那幅玉米地的桥。他不知道玛雅把它放哪里了。
也许根本没有挂起来。只压在某些书堆的角落里。也许玛雅自己也不知道丢哪了吧。门那边的墙上挂满了奖状。他躺着,重新远远地看那些玛雅的画。大部分是树、花,还有鸟,只有两三幅是人像。他盯着那几幅人像看,其中一幅很明显是临摹的丢勒的《母亲》,顺着这一幅,他立即看到旁边一幅仍是临摹的丢勒的《祈祷的手》,即便隔这么远,他还是看出下面那只手的小指弯曲得不是很自然,而且修改过多次,烛光能照亮那里重重的笔迹和凹陷。没多久玛雅上来了。卡夫卡发现她的脸比刚才还要光亮,好像刚才在下面梳洗了一番,果然,她脱去了皮靴,换上了一双肥大的红棉鞋,衬得她的腿更加细长。她捧着一大堆纸、书,中间还有一只红木盒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