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蓼洼中托梦长,花荣吴用各悲伤,
一腔义血元同色,岂忍田横独丧亡。
吴用道:“我指望贤弟看见我死之后,葬我于此,你如何也行此事?”花荣道:“小弟寻思宋兄长仁义难舍,思念难忘。我等在梁山泊时,已是大罪之人,幸然不死,感得天子赦罪招安,北讨南征,建立功勋。今已姓扬名显,天下皆闻。朝廷既已生疑,必然来寻风流罪过。倘若被他奸谋所施,误受刑戮,那时悔之无及,如今随仁兄同死于黄泉,也留得个清名于世,尸必归坟矣。”吴用道:“贤弟,你听我说。我已单身,又无家眷,死却何妨,你今见幼子娇妻,使其何依?”花荣道:“此事不妨,自有囊箧,足以糊口,妻室之家,亦自有人料理。”两个大哭一场,双双悬于树上,自缢而死。船上从人,久等不见本官出来,都到坟前看时,只见吴用、花荣自缢身死,慌忙报与本州官僚,置备棺椁,葬于蓼儿洼宋江墓侧,宛然东西四丘。楚州百姓,感念宋江仁德忠义两全,定立祠堂,四时享祭。里人祈祷,无不感应。
郭本第一百回)
郭本的著者(我们应该说他是著者)是谁呢?是郭勋他自己呢,还是别的人?《野获编》仅说:“今新安所刻《水浒传》善本,即其家所传。”并不说是他所著的。郭勋死于嘉靖二十八年,此书则似当作于嘉靖三十年后,很难说是他著的。《野获编》又说:“前有汪太函序,托名天都外臣者。”按汪太函即汪道昆,字伯玉,徽州人,嘉靖二十六年进士,曾著《大雅堂杂剧》四种(即《洛神记》、《五湖记》等),或这部郭本即出之于他的手笔。然《洛神记》诸作中的白话,与《水浒传》的白话却全不相类,决非出之于一人的笔下。可惜我们不能得到郭氏原本,或见到“天都外臣”的原序,使我们对于这部伟大的名著的作者得以有一个确切的证实。而郭氏所作的《英烈传》,我们现在也不能得到。不然,倒也可以有一个旁证(万历刻本《英烈传》题着徐渭作)。象这样伟大的一部名著,我们却不能确切的知道其作者,真是小说史上一件很可遗憾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