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人一头闲话,一头饮酒。饮至傍晚,宝玉意欲再添酒菜,被蠡湖止住道:“我要去了,再吃也吃不下了,倒不如明天早些再叙罢。”宝玉道:“明朝啥辰光来介?”蠡湖道:“我准定九下钟到这里来,然后唤船到那边去。所有吃的酒菜,也由我遣人送来便了。”宝玉道:“阿好实梗介?”蠡湖道:“这是我请尔霭兄的,应当这样呢。”说罢,起身作别而去。尔霭、宝玉照例相送,均不细表。正是:
雅羡骚坛添韵事,惊闻鹃语促归声。
要知明日在烟雨楼联句,宝玉是否即回上海,请观下回分晓。
第五十八回叙幽情烟雨快联吟善戏嬉风雅新谈判
却说蠡湖既去之后,所剩些少残肴,阿二忽然贪嘴要吃,宝玉单将吃剩的半碗鸭羹、半盆酱鸭与他吃了,以为别的都是发物,还须禁忌,惟鸭是补的,病人或可略吃须些,谅无妨碍。那知鸭与疟疾却是对头星君,断然尝试不得的。在起初吃的时候,觉得滋味甚鲜,异常开胃,及至二三更天,骤然发作起来,非但胸膈烦闷,而且脐腹胀痛,欲吐不吐,欲泻不泻,更为难过。加添寒热复来,较前益盛,故不住的口中呻吟,早把宝玉、阿金等惊醒,因此刻大家都已睡静,听得这般声息,明知阿二有些不妙,急忙起身来看他。宝玉先去摸他的额角,寒热非常炙手,慌问道:“刚刚只怕吃坏哉,故歇肚皮里阿是痛佬?”阿二人还清楚,哼哼的答道:“我难过煞勒里哉,勿知阿是贪仔嘴落。”阿金、阿珠都道:“算算吃仔几块鸭,哪哼就会吃坏呢?”七张八嘴,乱了一回。宝玉看他这般光景,毫无主意,因半夜三更,那里有什么药?只得口中代他许愿,求天老爷保佑的了,更无别法。又嘱他要静忍耐,待到天明再说,或者此地有好郎中,也未可知,请他来诊视诊视,吃两帖药,自然好了。